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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儿子上大学
儿子考上了大学
父亲狠狠地吸了一气旱烟
然后笑了
在儿子的记忆中
那是父亲笑得最开心的一回
整个假期
儿子在乡亲们的夸赞中
尽情地放纵
父亲也一改往日的沉默
带着笑颜出现在人群中
快要开学了
父亲穿着裂开了口的布鞋
跑遍了整个村子
凑齐了高昂的学费
颤着手一遍遍地数着
临走的那天
父亲牵着毛驴
一个人走到山里去
他去山里哭了
只不过不想让儿子看见
走的那天
父亲扛着儿子的行李包
默默地跟在儿子身后
火车开动了
儿子让父亲回去
父亲答应着
身子却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直到父亲的影子
变成一个小黑点
儿子才偷偷
流下了泪
(二)打电话
拨通家里的电话
听见父亲的声音
我问家里的情况咋样
父亲告诉我一切都好
我知道他在骗我
因为他在不停地咳嗽
而且后来
母亲告诉我
家里的老黄牛
在那两天
得了病后没被医好
(三)寒假
放寒假了
儿子
在电话里告诉家人
他即将回家
父亲早早地到车站
焦切地等到
最后一辆班车进站
母亲包了一天饺子
等得做饭的水
开了一次又一次
儿子的电话来了
告诉母亲
因为没有买到火车票
他要明天才能回家
第二天
父亲依然很早地去车站
母亲依然饱了很多饺子
儿子下车了
父亲接过行李包
扛在肩上
跟在儿子的屁股后面
到家了
母亲端上了
早已准备好的饭
父亲
没来得及吃
他还要牵着毛驴
去让毛驴喝水
(四)春节
春节到了
父亲背着
一袋子小麦
到市场粜了几十块钱
又摸出破袄里
一张有了皱纹的10元钱
给儿子买了
一件新衣服
要走亲戚了
儿子懒得去
父亲没说什么
他自己去了
只是他没敢上亲戚的火炕
因为它脚上的袜子
只能遮住脚面
(五)打工
春节完了
父亲借来了1000元
送走了
在省城读书的儿子
第二天
父亲背着被褥
去了西安的一个建筑队
过了几天
他给儿子打了一次电话
说他现在一切都很好
睡的比家里香
吃得比家里饱
儿子噙着泪水
挂了电话
因为儿子深深地知道
没有什么地方
能比家里的感觉更好
(六)父亲病了
想家了
给家里打了电话
母亲告诉儿子
父亲打工回来了
儿子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妥
但还是问了为什么
母亲说父亲病了
父亲的身子一向很好
一年里吃不了几粒药
为了上大学的儿子
他不分昼夜地
在建筑队里劳动
舍不得穿新衣
舍不得吃好饭
结果得了胃痛的病
直到痛得不能再上班的那天
他还没舍得钱去买一粒药
儿子让父亲接电话
父亲笑着说他没事
儿子问他痛不痛
他笑着说
他明天就可以上地劳动了
儿子还想问什么
但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末了
父亲说他打工挣了1200元
本文编辑:汤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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