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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像花儿一样开放》（组诗）
黄吉元
无 极
面对内心的矛，你想举手，向着自己
可一树冬天的枝丫，同样遍体鳞伤
同样想在光明的背后收藏呐喊和疼
你不想与它为伍。植物的心事在等待一个春天
等待在一个春天抢先占领整个世界
它们的道路四通八达，家族也很庞大
生活表面的灵魂深处的作为果实的作为种子的
任何一种姿势都有着路的方向
而你只能狂奔，只能让脚步不断地翻飞日子和自己
你已无处躲藏也无法躲藏。身前身后的门栏
都高过你的视野高过现实的需求
甚至还高过星星的出口
你只能以战争的方式迎接自己的追杀
只能向着自己一路狂奔，像一个正义的侠客
不使用任何暗器。真正的内功是心的较量
是在灵魂之上的飞檐走壁亦或刀光闪亮
一个人的战争是没有阳光照过来的，你片刻的安慰
也只是让你站起来的血液能与黑暗分开，能以王者的Ｋ粉
幻想光明背后的家准确地把门打开
然后，渴望能有一卷绷带接受你小小的身体
让红的日出慢慢渗出，像流给母亲和情人的泪
那么多杀机暗藏的脚步又响起
我看见你飘飞的头发像一座惊醒的森林
（2006/4/2）
幸福像花儿一样开放
我没有办法，我已经尽力了
我门前垒一块石头，后门也彻底地关闭
就像躲避烟尘、浊水、唇枪舌剑和流言蜚语
可问题是：在我这么做之前
它们已经进入，像一组快乐的癌细胞
在我的生活和身体，大片繁殖
像是突然懂得了生命的意义，它们开了
开在母亲八十岁的眉间
扑闪在爱人刚从美容院拉长的睫毛上
躲进孩子重量减轻的书包里
它还从一个习惯了清贫的小职员的工资表上
骑上一匹与春风为伍的白马
跃上了这城市最高的百货大楼
它就在我家对面的医院，就在一张白血病的床上
一个十八岁姑娘的微笑
正把从一百个人一千个人手中传递过来的关心
又传递给他人
天啊，它追着我处处开放！那我怎么办
即使我拉上帘，闭上不再看它的眼
即使我折断自己的腿，连同紧随着的下半生
(2006/4/4)
雨过天晴
一场磅礴的交响乐后，你走下舞台
忘了收拾的一些音符，比你在时更亮了
像一只只小手，顽皮地逗着风
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因此，你总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让一只蜜蜂飞来，一只黄雀飞来
小小的翅和喙不分你我，像两个朋友
在同一个约会里准时抵达
花儿躲闪不及
一棵树对身边的树想说些什么
我对你也想说些什么。在这个早上
我们都不出声，站着不动
看小草顶起阳光，蚂蚁搬运幸福
看一群小孩大声喊着“一、二、三”
然后，一起跳过透明的水洼
大步走进唱着国歌的操场
（2006/4/11）
面对日出
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像邻家的二妞
挽一篮青菜，从山梁上慢慢爬上来
那时我刚好十八岁，刚好让青春长出胡须
幸福瘁不及防，爱情便把天空照亮
我因此学会等待，学会把自己凸现出来
就像此刻的泰山：站立，并十分准时
先是一些羞涩的云给我披一件大衣
叫我安心，叫我准备好惊喜
接下来的情节就十分老套：很多人站起来
很多人把眼睛高过头顶，想成为最高的星
还有的亢奋地大喊――我爱你
真担心他们一步踏错
泰山也慌忙地举起一块牌子：珍惜生命
但日出还是出来了，像个老道的演员
动作十年不变、百年不变。我知道
她丢下的掌声比泰山还高
――“其实她只是个戏子”
下山的路上，我更加强烈地想起二妞
我要加快脚步，赶到故乡的山口
河的幻像
把岸拉长就会成为河流，就会有一些事物
向我奔来：比卵石光滑的是星星
比鱼更快的是她们的爱情
我看不见浪花模拟的幸福
更多的还是一次次触摸到的
岩石的疼 。这坚硬的东西
掌握这太多的秘密，像我生长的罪孽
来不及悔过，又开始接受一个流血的开始
从这时的目光看去，岸更像是一副担架
被一条河抬着：我是唯一的伤兵
(2006/4/10)
通联：重庆市北碚区江北中学（400714）
本文编辑：青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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