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纲话说北京》 关帝庙和白马告状京都匠人(2)
李师傅赶紧过来:“二爷,这是我的小徒弟。”
“哦,李师傅,摆多少桌?”
“三十五桌。”
“不对吧,我预备了四十桌的东西,怎么才摆三十五桌呢?那东西哪?”
小徒弟心说:“都在我身上哪。”
李师傅说:“你放心,全有账,回头跟先生算算。”
“不用,咱们算算吧。”
“也好,徒弟你先回去。”
心说,东西全在这了,他一走就没事了。本家主人一把把小徒弟拉住了:“别价,受半天累了,来,屋里暖和暖和。”
一进屋,屋里这个热呀!又是暖气,又是炉子。小徒弟站这地方还正挨炉子。这本家主人也坏,扒拉扒拉算盘,看看小徒弟。
小徒弟又害怕又着急,这下可坏了,脑袋一出汗,团粉化了,顺着脸往下流自道。
本家看见了:“哎,李师傅,小徒弟怎么了?这脑袋怎么流白的?”
“您甭管,他抽白面抽多啦!”
挤兑得胡说八道。
当然了,这样的厨师终归是少数,大部分厨师还都是尽职尽责,认真工作。
在旧时的北京,还专门有一种人,什么正经事都不干,也不做工,也不干事,终日游逛,骗吃骗喝,不管谁家婚丧嫁娶,只要他知道了,准去。没交情也去,到那连吃带拿。
凡是办白事,门口都挂挑钱纸。他一瞧,哟!来买卖了!一打听,这家亲哥仨,死的老头,预备的燕窝席。不能不去呀!多少也得随点,现把被子当了一块钱去随份子。他一次得把三天挑费挣回来。
当了一块钱,把当票往袖口一掖。买串烧纸上那家去了。进了门,连哭带嚎。
“二大爷啊——”
本家哥仨全出来了,陪灵啊。大爷以为是二爷朋友,二爷以为是三爷朋友,三爷以为大爷朋友。其实满不是那么回事。你看他,哭的那个痛啊,谁都劝不了他。就一个人不用劝,一喊,他就不哭了。
“少回身,蹭油,这桌还短一位!”
“哎,我就坐这吧。”
这一坐可坏了,刚才哭的时候,把袖口那张当票掉在火盆里给烧了。
好么!等于把被卧给烧了。
他还不知道,心里净惦记吃和拿呢。坐下还不老实,一边擦筷子碟一边说:“哎,没想到,二大爷死那么快,哎……”手还紧忙活。
他净跟旁边那位聊天哪,这端上一碟熘丸子来,没言声搁那了,那几位也没客气全吃了。这他可落空了,一回头,丸子没了!他又哭了:“哎哟——”旁边那位还劝哪:“得了,别难过了。”“不是,那没了!”
等菜上齐了,瞧他这通吃呀!实在没地方搁了,才站起来,漱口。掏手绢一擦嘴,可了不得了,这才发现当票没了。合着刚才掉火盆里烧了他不知道。
这下可真急了,脑袋也大了,眼泪“刷”就下来了,这回可真哭了:“二大爷,你哪去了!”低头找,“哎哟!要命哦,活不了啦…这…你在这…这不是啊!”
本家哥几个一看,这人跟老头不定多好了,要不怎么又哭了。赶紧劝:“得了,大哥,别难过了!”
“不行,见不着他我连觉都睡不了!”
是呀,没被卧睡什么?
“大哥,别哭了,大热天的别热着。”
“不热!夜里还冷呢!”
没被卧是冷。
“您光哭也没用,他已经死了!”
“没死,我刚才当的!”
还是当票啊!
《郭德纲话说北京》 关帝庙和白马告状关帝庙和白马告状(1)
在封建时代,大部分都迷信。全国不论州城府县,都修庙。还什么庙全有。为什么呢?因为当时烧香求神也搞“专业对口”。
做买卖盼着赚钱哪,上财神庙;家里有病人,得求药,上药王庙;青年男女找“对象”,上菩萨庙;结婚以后没孩子,上娘娘庙。合着神仙全有分工,各负其责,各管各的事。
大地方庙多呀,好办,能搞专业对口;小地方庙少,就一个庙,比方说,就一个菩萨庙。怎么呢?那也有主意,甭管求什么都上这儿来。求财呀、求药呀、求子呀,全在一个庙里求。那意思说:反正“香”给你烧了,“供”也给你上了。这事要是不归你管呀,等神仙凑一块的时候,你给“转达”得了。
在北京的庙宇中,修建的最多的就是关帝庙了。全北京城的关帝庙加上郊县一共得二三百座。塑像全都差不多,这边捧印的关平是白脸,那边托刀的周仓是黑脸,当中坐的关公,手捋长髯,微闪凤目,手拿《春秋》。庙门口还有一副对联:
“赤面秉赤心,赤兔追风,一片忠心照赤胆;
青灯观青史,青龙偃月,千秋义气对青天。”
横批:“亘古一人”。
什么叫亘古一人呢?就是说关羽这个人哪,从古至今就属他了。论能耐,横扫千军,威震华夏,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曹操上马赠金下马赠银,官封汉寿亭侯,结果挂印封金,不要官不贪财。十名美 . 女一个没要,不好色。重义气,讲信用。这么说吧,再找一个跟他一样的人都找不着了,亘古一人,就他一人,连个配对儿的都没有,合着打了一辈子光棍儿。
老北京以关帝庙命名的街巷,可以说不胜枚举。比如说崇文门外的关帝庙街、关帝圣境胡同、老爷庙胡同等等。
北京城的关帝庙中,过去香火最盛的就是位于正阳门月城西侧的关帝庙。自明代,这座庙便载皇家《祀典》。每年五月十三日,必遣太常寺上官行礼,凡是国家有大灾,都要到关帝庙上香,焚表祭告。为什么这座庙能得到朝廷青睐,而香火旺盛呢?说起来还和永乐大帝明成祖朱棣有关。这里面有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传说……
明成祖朱棣定都北京。四方平服,干戈宁静。这一年,突然漠北异族侵扰,成祖御驾亲征,大军北上。两军交锋,一阵败敌,敌军逃入沙漠,成祖带兵紧紧追赶,可就深入大漠了。大漠之中,狂风四起,黄沙遮天。辨不出东南西北,分不清前后左右。简直都睁不开眼了,这可怎么办?敌人也没了,也迷路了。正在这时,有人指给成祖:“万岁,您看前边——”
明成祖定睛观看,不由地喜上眉梢。见前方霞光万道,瑞彩千条。金光之下,笼罩着一位天神,头带夫子盔,身穿绿缎子蟒袍,外披墨绿色的斗篷,上绣狻猊戏火。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面生七痣,五络长髯,手提青龙偃月刀,胯下白龙马!明成祖一看,哎呀,天降关圣。嗯?不对,关公骑赤兔马呀,怎么改白马啦?咳!此时间哪顾得上白马红马,吩咐一声:“来呀,大军跟随关圣而往。”
大队人马跟随关公神像在大漠之中前行,终于全歼敌军,得胜回朝。
成祖心中高兴,天降关圣,助我大明,回朝之后一定要到关庙崇祀。随后率领明军鞭敲金蹬响,齐唱凯歌还。
这一天,大军回到北京,嚯,老百姓全出来了,要看看皇上得胜而回的威武之师。成祖朱棣坐在马上冲着百姓不住点头示意。
人马走到正阳门这儿,猛然间,从路的西边,就听“嘶——”一声马啸,紧跟着由远而近跑来一匹白马。这匹马到了御驾跟前,四蹄刨地,泪如雨下。
“啊?”明成祖朱棣可纳闷了。怎么回事?再仔细看这马,真好像是大漠之中,关圣所骑啊!莫非神马显圣吗?
再看这匹马,双腿跪地,不住哀鸣。成祖一看:“白马,你拦驾鸣冤,是否要告状呀?倘若有冤枉,你就对天长啸三声。”
话音刚落,这匹马仰面朝天,长啸三声。
“啊?”不光成祖纳闷,文武大臣、看热闹的老百姓全纳闷,有生以来头一次遇见白马告状!
成祖说:“好,既然如此,你头前引路,朕随你前去。”
白马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扭头西去。明成祖率领文武将官随后而来。
穿大街走小巷,工夫不大,来到一个小酒店。三间小房的门面,高挑酒幌,后头是个小院。大白天的关门上板,没开业。白马来到门前,咴咴直叫。
成祖一点头:“看来在此处,事出有因。来叫,叫门。”
随从官员上前叩门:“开门,大白天关门干什么?有什么亏心事呀?”
好半天的工夫,门分左右,从屋里出来两个人。夫妻两个,长的鬼头蛤蟆眼。男的大高个,秃眉毛,小母狗子眼,薄片嘴,碎芝麻粒牙。那个女的个小,也就一米三左右,小罗锅,小脑袋瓜,尖鼻子,罗圈腿,外八字。这两口子怎么凑的。俩人面带惊慌,眼神闪烁。
一开门,见门前这么多人,吓坏了。随从官员上去给一嘴巴:“这么半天才开门,干什么亏心事了?万岁在此,还不下跪!”
“啊?”俩人一听,皇上来了,完了,今儿算交代了。没说话哪,一回头,哟!看见白马了,“哟!它也在这了。”
此时有人打开院门,就见这匹白马长啸一声直奔院中,后跟着明成祖、文武大臣,全进院了。
白马来在院中。院子里有棵老槐树。白马来到树前,用前蹄刨起土来。成祖吩咐:“来呀,刨开此处。”
有人上前,用铁锹可就刨开了。三下两下,哎,土软,刨出一条麻袋,鼓鼓囊囊。打开麻袋一看,里边是一具死尸,已然大卸八块。明成祖一见死尸不由得龙眉紧皱,吩咐一声:“来呀,带那男女二人,朕要御审!”
院子里当时有人摆上桌案,文武列立两边,左右兵丁校尉,明成祖朱棣居中而坐。有人把那男女二人带到跟前。俩人是浑身颤抖,体似筛糠,磕头似鸡啄碎米,就跟蝎虎子吃烟袋油子差不多。
成祖一拍桌子:“你二人院中何来死尸,还不从实讲来!”
“哎,我说。”这男的跪在那一脸的丧气。
“万岁,我全说,我叫冯初面,这是我媳妇,张氏。我们俩口子缺了德啦,亏了心啦!我们该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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